靳华轩神色一凛，皱眉冷声道：“把人带上来！”
小厮带着一名身穿灰蓝色衣裙的丫鬟，眉眼惶恐，容貌稚嫩，一到正厅内，她吓的双腿一哆嗦，跪在地上，一边磕头一边一叠声地求饶：“老爷饶命，夫人饶命。”
这丫头看着脸生的很，屋内众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，不知道她是哪个院子里的人。汪氏厉声道：“你在哪个院子里当差？是谁指使你做的？”
“奴婢……奴婢不知，奴婢什么都不知道，求老爷、夫人饶命……”她一个劲儿地求饶，泪如雨下，惶恐不安的样子更是令人起疑。
汪氏注视着她，李婆子在汪氏身侧低声道：“夫人，这丫头叫玉娥，是三个月前刚刚买到府上的。”
汪氏点了点头，隐约想起来半年前，府上新买一批丫头，分到各院当差，当时茵娘觉得汪氏会安插眼线，便把分给她的丫头全部都打发了出去，另要自己重选。玉娥就是当时入府来的。
说起这玉娥，还有一桩事让汪氏记忆犹新。当初带玉娥来府的，不是牙婆，而是她叔叔。据她叔叔说，玉娥从小丧夫丧母，是被他一手养大，如今长大了，就想卖了她，换些银钱给自家亲儿娶媳妇用。汪氏没答应，怕日后会有纠纷。恰好萍儿路过，见玉娥年纪小，孤苦无依，可怜见的，一时心善，求汪氏收留了她。
当时萍儿已经被大夫诊出有孕，汪氏疼爱她，也就答应了下来。但是之后，萍儿却没有把玉娥要到自己院子里，而是建议汪氏，让玉娥去茵娘院中。
当时汪氏并没有往深处想，如今想一想，只觉心惊。没想到萍儿看似性子温婉大方，与世无争，心思却是如此的深沉。她刚刚有孕，一派喜气洋洋之时，竟就开始防备着身边的人了。
或许，她的身边也有萍儿安插的人？汪氏心思深重，看向仍在磕头不止的玉娥，厉声道：“你是哪个院中的人？”
“奴婢、奴婢是茵娘子院子里当差的。”玉娥带着哭腔道。
“胡说八道！”茵娘猛然一怔，旋即大声呵斥，一双弯弯柳眉倒竖，精致的丹凤眼眯起，寒冽地瞪着玉娥，冷声呵斥：“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，你又怎么会是我院子里的人？呵呵，要想冤枉人，也得找个脸熟的吧？这丫鬟脸生的很，我在府中也没有见过，保不准儿是被人弄进来胡乱指证，栽赃嫁祸的！”
“二娘没见过她，我却是见过的。”靳非钰凝着玉娥，眉心微蹙，想了片刻，唇角勾起一抹讥笑。
茵娘沉下脸，“阿钰，你可不能说胡话，你何曾见过她？在我院子里见过？”
靳非钰摇了摇头，“不曾在二娘的院子里见过，但我一定见过她！”他别的本事不行，记性倒是一流。
“你！”茵娘恨的牙齿痒痒，美眸乱转，余婆子趁机走到她身边，低声唤：“茵娘子……”
茵娘回头怒瞪，余婆子细声细气地道：“茵娘子，你忘啦？她是玉娥啊，是三个月前您买进来的。”
“我买的？”茵娘睁大眼，片刻摇头，“不，我没见过她。”
余婆子心急道：“您是没见过她，因为她到您院中不到一天，就犯了点错，被您赶到桂夫人那儿去了。当时桂夫人那儿缺一个打杂的丫鬟……”
茵娘压根儿不记得这事，但听余婆子这么一说，又似乎有一点儿印象。她抿抿唇，示意余婆子去解释这事儿。余婆子得令，作了一个揖，笑了笑，道：“老爷，夫人，少爷，少夫人，萍夫人，她叫玉娥，是半年前茵娘子买进来的，但是人太蠢笨，不得我们家茵娘子待见，不到一天就被赶走了。这事儿，着实怪不得茵娘子，她是被冤枉的。”
“被赶走？赶去哪里了？”汪氏皱眉。
余婆子舔了舔唇，目光扫向桂如月。刚刚桂如月站在一旁一声不吭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，而是她吓得说不了话！
这会儿，她拧紧手掌，手掌心里全是汗水。从玉娥进来的那一瞬间，她就认了出来，心也就悬到了嗓子眼里。怎么会是她？玉娥是三个月前，茵娘子派人送过来的。她这两年和茵娘子表面上看似亲密，实则因为意见不合，龃龉很深，因此，特地防着玉娥，只许她在外院里打杂，从不许她进到内院。
茵娘可真是歹毒，她要下毒害人也就罢了，为什么还要派玉娥去买毒药？玉娥是她的人，谁都会以为是她指使的……茵娘这是要拉她下水！
桂如月心里千恨万恨，咬了咬嘴唇，泪眼朦胧，“我、我……”她跪了下来，一双盈盈杏眸欲说还休地看着靳非钰，“既然是我院子里的下人，便是我管束不够，我理应承担责任。但是，胭脂中毒一事，确实和我无关，我也不知道为何玉娥会这么做……爹、娘，少爷，你们若是不信，大可把玉娥送到官府，严刑拷打之下，想必她会说实话。”
茵娘手里握着她的卖身契，她不能把茵娘供出来，思来想去，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。
“人是你院子里的，却不是你指使的？”靳华轩本就不喜桂如月，拧紧眉头，怒然道：“你还想闹到官府去？嫌名声还不够臭吗！哼！”
靳非钰见桂如月落泪，于心不忍，“爹，或许如月是被人冤枉的。”
“冤枉？谁冤的？你倒是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！”靳华轩怒哼。
汪氏见两父子吵，害怕影响他们的父子关系，忙道：“兹事体大，的确需要慎重。老爷，张家铺子不是还没回话吗？不如再等等？”
“还等到什么时候去？！”靳华轩不耐烦。
桂如月听到汪氏这么说，一个心更是沉了又沉。
完了，她完了……
那木盒子，她第一次瞧见时就觉得眼熟，现在想想，多半又是茵娘以她的名义去陷害人……茵娘这是吃准了她不敢反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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