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将谢嘉周围的人都观察全了, 曾煜佳让爸爸先上车，说自己有点事情要办。老曾灵敏地捕捉到女儿的目光所向之处, 悄悄叹了口气, 她一向倔，也罢, 让她尝尝失败的滋味才能知难而退。
曾煜佳静悄悄地走到谢嘉身后不远的地方，掏出手机拨出熟稔于心的号码，那天甲壳虫中的女子——他深情相望并紧紧牵手的女子——如今正乖巧地依偎在另一个帅气男人的身边, 那种亲密的感觉傻瓜都能看出来是什么关系。回想第一次见面时他曾经说过那车是他妹妹的，于是，她猜想这个女子应该是他妹妹谢雅星, 而他拥着的妇人, 一定是他妈妈。
她真的想知道，难道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么？就算是经常收到她的短信、她的问候, 他都应该会有一点点感动吧, 更何况她曾经不顾一切地去上海找他。
感觉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，谢嘉一边和妈妈说笑着一边将手机拿出来。当他看到是那个不厌其烦的号码时, 脸上的笑容顿时隐没了, 她就没有一点消停的时候, 过年都不放过他。
谢嘉有些生气, 她缠着他不是一天两天了，起初他只当这是小女孩的一时兴起, 可现在看来, 事态正慢慢扩大, 而她并没有想要放手的意思。
看到谢嘉将手机看了看又放进裤兜，根本不想理睬她，曾煜佳气坏了。她整理了一下衣服，挂上礼貌的微笑，一步一步朝他走去，不就是提前见公婆吗？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“谢律师，您也在这里放烟花啊。”曾煜佳站在谢嘉身后大声说道，生怕烟花的声响盖过了她。看到他听见了转身过来，身边的人也听见了，曾煜佳急忙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：“叔叔阿姨新年好！”两只漂亮的小酒窝在璀璨的烟火照耀下显得特别可爱。
“你也新年好。”谢嘉拥着的妇人对她说，露出和蔼的笑，想必一定是他妈妈了，曾煜佳确定。
“真巧啊，我也是来放烟花的，”她双手交握在身前，笑着扭头对曾经误认为是谢嘉女朋友的女孩子笑笑，然后保持着谦逊和礼貌，波澜不惊地紧紧盯着谢嘉不愿意看她的眼睛，“谢律师，能不能借一步说话？”
有些心情是必须整理的，这一点谢嘉再清楚不过，尤其是小星再次选择仍然没有选择到他的时候，那种失落或者冥冥中命运的安排，让他看到了他幻想多年的生活方式简直就是自作多情。
眼前的曾煜佳很出人意料地摆脱了平日的古灵精怪，那谦和礼貌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，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。
谢嘉用手轻轻紧了下妈妈的臂膀，示意他去去就来，便跟着曾煜佳走到一片没人的空地，静静等待着她的问话。
“你不用骗我了，她是你妹妹对么？不是你什么女朋友。你处心积虑编造这些谎言就是想摆脱我？”曾煜佳说得很平静，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怎么可以这样平静。
他该怎样回答？他犹豫着，头顶上闪烁着绚烂的烟花，那黑夜中短暂的亮光让他依稀能够看见她眼中的泪花，甚至有的已经承受不住重力的牵引而滚落下来，在她纯净的脸颊上留下两道让人心疼的痕迹。
她太小了，谢嘉对自己说。就算他可以把心里本属于小星的那个位置腾出来，再次住进去的也不会是她。她是单纯的，是任性的，她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，甚至还没有告别爱做梦的年纪。而他已经对情感失去了信心，找一个爸妈小星都喜欢的女人，其实和谁过不是过呢。
“算是吧。”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。
“你觉得故作随便就会让我反感么？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，你装不来的。”
“哼，”谢嘉冷笑，用轻浮的语气说，“小丫头，不要轻易凭自己的主观臆断去相信一个人。我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，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，我混迹酒吧的时候你还在为考高中啃着题库，我玩一夜情的时候你也许正在熬夜背政治。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太好，我在大你的这十年中做过的事情你想都想不到。回去吧，家里人该着急了。”谢嘉唇角勾着轻蔑的笑，转身准备离开。
突然，身后传来一阵冲力，他的腰被人紧紧地抱住。
“那些过去的事我都可以不在乎，可是你真的不喜欢我么？一点点都没有么？”曾煜佳就是弄不懂，从小到大那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，而她只有拒绝的烦恼，从不曾因为被拒绝发愁过，如今却为了一个心仪的男人低声下气伏低做小。
被抱住的刹那，谢嘉的心抖了一下。从来都是他找任何不让人误解的机会去主动抱小星，却不曾感受过被拥抱是如此温暖的事情。曾煜佳那瘦弱的胳膊加上她在警校的锻炼，勒得谢嘉有些不知所措，甚至茫然中竟有种莫名的幸福感，被爱真的会比爱人幸福么？
可是，她真的太小了，十岁的差距必然注定着两个人思想方式的差异，人说三岁隔代，小孩子都能算出来十除以三等于三还余一。他谢嘉不论是不是真混蛋，都不能耽搁了小女生的正常人生。拒绝这种事，必须要彻底一些，对谁都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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